《玄门道语》第四十一期：颜真卿的《麻姑仙坛记》
时间：2021-12-06 来源：八仙宫网络平台整理
颜真卿，字清臣，唐代贤臣，京兆万年（今陕西西安）人。颜真卿曾任平原太守，世称“颜平原”、“颜鲁公”，以忠烈著称，被纳入了道教的雷部神明体系。颜真卿有家学渊源，其祖上颜之推是北齐的著名学者，著有《颜氏家训》。颜真卿除了是有唐一代忠烈之外，还以书法闻名，他吸取褚遂良和张旭的笔法，突破“初唐四家”瘦硬书风的窠臼，集众家之长，出绳墨之外，创造出一种筋肉丰满、骨骼雄健的新书体，后人称之为“颜体”。
颜体点画厚重饱满，结体宽博端正，章法茂密丰实，体现出豪迈雄强、庄重挺拔的艺术风格。北宋朱长文在《续书断》中把颜真卿书尊为“神品”，并说：“其发于笔翰，则刚毅雄特，体严法备，如忠臣义士，正色立朝，临大节而不可夺也。”
颜真卿著名的书法作品有《多宝塔碑》、《颜勤礼碑》，后人也多矣此二碑为练习颜体的入门之作，然而颜真卿还有一件书法作品，其艺术价值丝毫不逊于前者，那就是《麻姑仙坛记》。《麻姑仙坛记》全称《有唐抚州南城县麻姑山仙坛记》，是颜真卿楷书的代表作。大历六年（771年），颜真卿六十三岁，任抚州刺史上。当时正值他仕途失意之际，故有问道向玄之心。四月，颜真卿游览南城县麻姑山并撰文记述麻姑得道成仙之事，即是此时心情的反映。
该碑苍劲古朴，骨力挺拔，线条粗细变化趋于平缓，笔画少波折，用笔时出“蚕头燕尾”，多有篆籀笔意。其结体因线条厚重，为了在字的中宫留出余白，以避免壅塞，不得不竭力向四周扩张，外拓的写法被推向极致。《麻姑仙坛记》是中国书法史上的典范之作，是我们学习楷书的极好范本之一。
《麻姑仙坛记》原文
麻姑者，葛稚川《神仙传》云。王远，字方平，欲东之括苍山，过吴蔡经家，教其尸解，如蛇蝉也。经去十余年忽还，语家言：“七月七日王君当来”。过到期日，方平乘羽车，驾五龙，各异色，旌旗导从，威仪赫弈，如大将也。既至，坐须臾，引见经父兄。因遣人与麻姑相闻，亦莫知麻姑是何神也。言：王方平敬报，久不行民间，今来在此，想麻姑能暂来。有顷信还，但闻其语，不见所使人。曰：“麻姑再拜，不见忽已五百余年。尊卑有序，修敬无阶。思念久，烦信，承在彼登山颠倒，而先被记，当按行蓬莱，今便暂往，如是便还，还即亲观，愿不即去。”如此两时间，麻姑来，来时不先闻人马声。既至，从官当半于方平也。麻姑至，蔡经亦举家见之。是好女子，年十八九许，顶中作髻，余髪垂之至要。其衣有文章，而非锦绮，光彩耀日，不可名字，皆世所无有也。得见方平，方平为起立。坐定，各进行厨。金盘玉杯，无限美膳，多是诸华，而香气达于内外，擗麟脯行之。麻姑自言：“接侍以来见东海三为桑田；向间蓬莱水，乃浅于往者，会时略半也，岂将复还为陆陵乎？”方平笑曰：“圣人皆言海中行复扬尘也。”麻姑欲见蔡经母及妇，经弟妇新产数十日，麻姑望见之，已知，曰：“噫，且止勿前。”即求少许米，便以掷之，堕地即成丹沙；方平笑曰：“姑故年少，吾了不喜复作此曹狡狯变化也。”麻姑手似鸟爪，蔡经心中念言：背蛘时，得此爪以杷背，乃佳也。方平已知经心中念言，即使人牵经鞭之，曰：“麻姑者神人，汝何忽谓其爪可以杷背耶？”见鞭着经背，亦不见有人持鞭者。方平告经曰：“吾鞭不可妄得也。”大历三年，真卿刺抚州，按图经南城县有麻姑山，顶有古坛，相传云麻姑于此得道。坛东南有池，中有红莲，近忽变碧，今又白矣；池北下坛，傍有杉松，松皆偃盖，时闻步虚钟磬之音；东南有瀑布，淙下三百余尺；东北有石崇观，高石中犹有螺蚌壳，或以为桑田所变；西北有麻源，谢灵运诗题：入华子冈，是麻源第三谷，恐其处也；源口有神，祈雨辄应。开元中，道士邓紫阳于此习道，蒙召入大同殿修功德。廿七年，忽见虎驾龙车，二人执节于庭中，顾谓其友竹务猷曰：“此迎我也，可为吾奏，愿欲归葬本山。”仍请立庙于坛侧，玄宗从之。天宝五载，投龙于瀑布，石池中有黄龙见，玄宗感焉，乃命增修仙宇真仪，侍从云鹤之类于戏。自麻姑发迹于兹，岭南真遗坛于龟源，花姑表异于井山，今女道士黎琼仙，年八十而容色益少，曾妙行梦琼仙，而飡花绝粒。紫阳侄男曰：德诚，继修香火；弟子谭仙岩，法籙尊严。而史玄洞，左通玄，邹郁华，皆清虚服道。非夫地气殊异，江山炳灵，则曷由纂懿流光，若斯之盛者矣。真卿幸承余烈，敢刻金石而志之，时则六年夏四月也。
《麻姑仙坛记》的笔画特征
颜真卿书法作品众多，风格多样，绝少雷同，但总体上都表现出雄厚、庄重、郁勃的风貌。《麻姑仙坛记》的用笔以篆法入楷，骨力挺拔，起笔、收笔多藏头护尾，精力内蕴，含而不露。《麻姑仙坛记》中点画写法多变，形态上有方、圆、长、横、斜、挑诸多种类，但每画无不落笔峻劲，呼应庄和。《麻姑仙坛记》中的横画，均取斜势，左低右高，但角度不大，起笔处多见方笔，收笔时则以圆笔藏锋为主。其横画并无《勤礼碑》那样强烈的粗细对比，而以相近的笔画精心排列，显得沉稳、端庄。如果有几个横画并列一字中，也无《勤礼碑》中左尖、右尖之变化，—任粗细如一，更显挺拔雄健、古朴凝重。
该碑中横画的变化多见于行笔过程中，书写时，笔锋稍有抖动，不是—滑而过、平铺直叙，需略带些“屋漏痕”之意。其粗细变化莫测，韵味无穷，忽而左边粗，忽而右边粗，忽而中间粗，运笔熟中带生。多横的字，其横画上下间距均匀，左右参差不齐，长短配合，在变化中体现生动自然。总的来说，《麻姑仙坛记》中横画的起笔较慢，在运笔时速度比起笔适当快些，以便产生力度，藏锋收笔稍慢，以避轻飘板滞。这些都是在临写该碑时要注意的问题。
《麻姑仙坛记》中的竖画，由于所处的部位不同，因此笔法、笔势也不尽相同：如处于字的左边，则向左弯曲；如处于字的右边，则一般向右弯曲，以取得外拓之势。《麻姑仙坛记》中的撇画逆锋着纸，随即顿笔，顺势中锋力行，逐渐提收，力送笔端，沉着矫健，如断犀象之牙，无半点靡弱之气。《麻姑仙坛记》中的捺画独具特色，与颜真卿其他帖中的捺法有较大区别。其尾部捺脚变化最为丰富，似乎有两个锋尖，一长一短，中间凹陷，笔画的腰部有时略显侧锋，下部边缘出现折线状，捺脚处具有一种金石韵味的残缺美。
《麻姑仙坛记》中的钩画特征是钩尖短小尖利，状如鸟嘴，下部重顿，呈垂露状，古朴浑厚。有些钩稍出锋，有些钩干脆不出锋，将其隐迹于竖中，含蓄而凝重，筋力内含，锋隐势存。在写钩时，还要特别注意此碑用笔的一个重要特征——篆籀、古隶法。《麻姑仙坛记》中的折画以圆折为主，缓折轻顿，横与竖的粗细差别不大。《麻姑仙坛记》中的挑咽变化丰富，但有一个明显的特征是起笔较重，出锋较短，尤其是“三点水”中的挑画更为明显，给人以犀利、刚劲的感觉。
《麻姑仙坛记》的结体特征
《麻姑仙坛记》中的每个字，其结构极尽变化，但其中有许多字是重心下移，妙在平中见奇，给人以一种端庄、憨厚的感觉，越看越让人觉得可爱。而且有些字的笔画处理非常到位，静中寓动，妙趣横生。《麻姑仙坛记》的结体笔势开张，四满方正。其笔画组合疏密均匀，严整不懈，平稳雄健。
凝重古朴，寓巧于拙。体态沉雄，气象恢弘。《麻姑仙坛记》中，每个字都是体态沉雄，气象恢弘，这是该碑结体上的一个奥妙。尤其是在一些左右结构的字上，它并不讲求穿插，而是恰恰相反，尽量在体态上使左右各自独立，但神情上又要形成艺术整体，这样就使得该碑沉雄、圆浑而又苍老。颜真卿《麻姑仙坛记》风格拙朴古雅、内敛含蓄，融篆籀之气于楷法，线条如万岁枯藤，结体宽博大方，寓奇逸于刚正，可谓苍古沉雄，筋骨尽备，内蕴宏博，仪态万端。《麻姑仙坛记》的书法是后人临习的优秀范本，碑刻对后世书坛名家有着不可估量的借鉴价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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