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玄门道语》第四十七期：《丘祖内传碑》里的长春真人丘处机事迹
时间：2023-09-20 来源：八仙宫网络平台整理
作者：缓之
《丘祖内传碑》里的长春真人丘处机事迹
文\缓之
常来西安八仙宫上香的信众都知道，每次在诸神总炉敬完香后，都会在香炉的东侧后方（即灵官殿门前），看到一通3米多高的大型石碑。这块石碑宽1.2米，高2.49米，加上台基与碑额，总高度近4米，几乎与灵官殿墙身等高，是道院里目前现有的最大一块立式石碑。此碑碑额用隶书题写，为“全真第五代第五代宗师长春丘公内传”，下方碑文则用小楷记载着长春真人丘处机的生平主要事迹。
其实，八仙宫的这块石碑，是一块现代复制碑，原碑为镌刻于元代的《全真第五代宗师长春丘君内传》，现存于陕西省宝鸡市磻溪宫遗址，又称《邱长春内传碑》。这篇碑文的作者，是元代全真道高士、天乐真人李道谦，他的原文题目为《全真第五代宗师长春演道主教真人内传》。每年农历的正月十九日，为丘祖圣诞之辰，全国各地道观都会举行斋醮仪式纪念丘祖。然而，斋醮仪式只是一种形式，我们也可以重温全真史料，铭记丘祖功德，学做有道贤人，以此来纪念丘祖。
西安八仙宫灵官殿，《丘祖内传碑》复制碑
全真第五代第五代宗师长春丘公内传
师姓丘氏，讳处机，字通密，道号长春子，登州栖霞县人。世为显族，生于皇统八年戊辰正月十九日，幼而聪敏，识量不群。大定六年丙戌，师甫十九，悟世空华，即弃家学道，潜居昆嵛山。七年，闻重阳祖师寓宁海马氏全真庵，即往师焉。重阳赠之诗云：“细密金鳞戏碧流，能寻香饵会吞钩。被予缓缓收入纶线，拽入蓬莱永自由。”又赠今之名号，其器重可见。八年春，祖师挈居烟霞洞。九年冬，与丹阳、长真、长生从丹阳入关。十二年，复诣汴护丧，葬之终南刘蒋村（注：刘蒋村，金元时期村名，归京兆府终南县管辖，今为西安市鄠邑区祖庵镇）。庐墓三年，各任所适。
十四年秋，师居西虢（注：西虢，即陕西省宝鸡市东部）之磻溪，修真炼行，日丐一餐，昼夜不寐者六载。二十年，迁居陇山之龙门，守志如在磻溪日。二十二年，官中有牒发事，师至祖庭，丹阳付以后事东归，师即还陇山。二十六年冬，京兆统军夹谷公礼请居终南祖庭，载扬玄化。过汧阳（注：汧阳，即陕西省千阳县）之石门，览泉石佳胜，筑全真堂，即今玉清宫也。二十八年春二月，兴陵（注：兴陵是金世宗的陵墓，这里代指金世宗）召至燕都，请问至道，师以寡欲修身之要、保民治国之本对。上嘉纳之，蒙赐以巾冠袍系，敕馆于天长观。十一日，命主万春节醮事，奉旨令有司就城北修庵，塑纯阳、重阳、丹阳三师像，彩绘供具，靡不精备。夏四月，庵成，命徙居之，以便谘问。五月，召见于长松岛。秋七月复召见，师剖析天人之理，进《瑶台第一层》曲，又应制五篇。明日，赐上林桃，师不食茶果十余年，至是一啖之，重上赐也。八月，得旨还终南，赐钱十万，辞不受。冬，盘桓山阳，创苏门之资福、修武之清真、孟州之岳云，又增置洛阳云溪之地。
二十九年春二月，西还祖庭，大建琳宇。明昌二年东归栖霞，即祖宅创太虚观，二年冬，主醮于芝阳。五年秋，醮于福山，俱有圣降天光之瑞。泰和七年，元妃施道经一藏，驿送太虚。贞祐间，师居登州，时宣宗幸汴，强梗蜂聚，互相鱼肉，师为抚谕，民乃得安。有司以闻，朝廷赐“自然应化弘教大师”号，仍命东平监军王庭玉护师归汴京。师曰：“天道运行，无敢违也。”不起。（注：1214年，金宣宗因惧怕蒙古大军，将国都从今北京南迁至今开封，并派人去请丘祖同来开封，丘祖未允）未几，齐鲁陷宋。己卯，师居莱州昊天观，一日静中作而言曰：“西北天命所与，他日必当一往，生灵庶可相援。”秋八月，宋主遣使来召，亦不起。州牧劝行，师曰：“吾之出处，非若辈可知，至时恐不能留耳。”是岁五月，圣元太祖武皇帝（注：即元太祖成吉思汗）自奈蛮国遣近侍刘仲禄赉诏请师，八月仲禄抵燕，闻师在莱州，适益都安抚司遣行人吴燕等计事中山，就为前导。十二月，达东莱，传所以宣召之旨，师慨然而起。
庚辰正月十八日，选门弟子一十八人从行。二月入燕，行省石抹公馆于玉虚观。仲禄先遣曷剌（注：曷剌，人名，为蒙古官员）驰奏，师亦奉表以闻。四月，作醮于太极宫，登宝玄堂传戒，有鹤自西北来，焚简之际，一简飞空，五鹤翔舞其上。明日北行，道出居庸关，遇群盗，皆罗拜于前曰：“无惊父师！”五月，至德兴龙阳观，中元日醮。午后传戒，众露坐暑甚，须臾云覆其上，状若圆盖，事毕方散。观中井水仅给百人，是时汲之不竭。八月，太傅移剌公（注：移剌，契丹族姓氏，即耶律）请居宣德之朝元观。十月，曷剌进表回，有诏促行，又敕仲禄无使真人饥且劳，可扶持缓来，其礼敬如此。辛巳二月八日，道俗践于西郊，至有拥马首而泣血者曰：“师云万里外，何时复获瞻拜？”师曰：“三载归矣。”五月朔，抵陆局河。七月，至阿不罕山，镇海（注：镇海是人名，即田镇海，为蒙古官员）来迎，言前有大山广泽，不可以车。师留弟子宋道安等九人，立栖霞观，率赵九古辈九人轻骑而往。
中秋日，抵金山，至白骨甸，昔云此地天气阴黯，魑魅为祟，过者必以血涂马首厌之。师笑曰：“道人何忧此？”过之，卒无所见。抵阴山，王官、士庶、道释数百来迓。十一月，至邪迷思干大城之北，太师移剌公及蒙古帅首载酒以迎，冬居算端之新宫。壬午三月上旬，阿里鲜（注：阿里鲜，人名，为蒙古官员）至自行在，传旨宣谕仲禄、镇海，仍敕万户播鲁赤（注：播鲁赤，人名，为蒙古兵将）以甲士十人卫师过铁门。四月五日，达于行官，舍馆定，入见。上赐坐，劳之曰：“他国征聘皆不应，今远逾万里而来，朕甚嘉焉。”对曰：“山野诏而起者，天也。”略语，上重其诚实，设二帐于御幄之右，以师居之，择以十四日问道。将及期，有报山贼之叛，上乃亲征，不果，改卜十月吉。七月初，师遣阿里鲜奉表谏上止杀赦叛，上悦。八月七日，使回，传旨请师西行。二十二日，见上于太师城南，奉旨令师扈帐殿以行。
十月望日，上斋庄设庭燎，虚前席，以太师阿海洎阿里鲜译语，请问长生之道。师曰：“夫道生天育地，日月星辰，鬼神人物，皆从道生。人止知天之大，不知道之大也。山野生平弃亲出家，惟学此耳。道生天地，轻清者为天，天阳也，属火；重浊者为地，地阴也，属水。天地即辟，人禀元气而生，负阴而抱阳。阳，男也，属火；女，阴也，属水。惟阴能消阳，水能克火，故养生者首戒乎色。夫经营衣食，则劳乎思虑，虽散乎气，而散之少。贪婪色欲，则耗乎精神，亦散其气，而散之多。夫学道之人，澄心遣欲，固精守神，唯炼乎阳。是致阴消而阳全，则升乎天而为仙，如火之炎上也。凡俗之人，以酒为浆，以妄为常，恣情遂欲，损精耗神，是致阳衰而阴盛，则沉于地而为鬼，如水之流下也。夫神为气子，气为神母，气经目为泪，经鼻为脓，经舌为津，经外为汗，经内为血，经骨为髓，经肾为精。气全而生，气散则死，气盛则壮，气衰则老。常使气不散，则如子之有母；气散，则如子之散父母，何恃何怙？夫修真者，如转石上山，愈高而愈难，跬步颠沛，前功俱废；以其难为，故举世莫之为也。背道逐欲者，如辊石下山，愈卑而愈易，斯须陨坠，一去无回，以其易为，故举世从之。山野前所谓修炼之道，皆常人之事，若夫天子之说，又异于是。陛下本天人耳，皇天眷命，假手我家，除残去暴，为元元父母，恭行天伐，如代大匠斫，克艰克难，功成限毕，复升天位。在世之日，切宜减声色嗜欲，自然圣体安康，睿算遐远耳。夫古人以继嗣而娶，先圣孔子、孟子亦各有子，孔子四十而不惑，孟子四十不动心。人生四十已上，气血渐衰，故戒之在色也。陛下春秋已及上寿，圣子神孙，枝蔓多广，但能节欲保身，则几于道矣。昔黄帝尝问道于广成，广成告以‘无劳汝形，无摇汝精，无使汝思虑营营，’此言是也！”
上又问：“有进长生药者，服之何如？”师曰：“药为草，精为髓，去髓添草，譬如囊中贮金，旋去金而添铁，久之金尽，囊之虽满，但遗铁耳。服药之理，何异乎是？昔金世宗皇帝即位之后，色欲过节，不胜衰惫。每朝会，令二人掖之而行，亦尝请余问养生之道，余如前说，自后身体康强。陛下试一月静寝，必觉精神清爽，筋骨强健。天子虽富有四海，饮食起居，珍玩货财，亦当依分，不宜过差。海外之国不啻亿兆，奇珍异宝比比出之，皆不及中国天垂经教，世出异人，治国治身之道为之大备。山东河北，天下美地，多出良禾美蔬，鱼盐丝枲，以给四方之用。自古得之者为大，所以历代由国者惟重此地耳，今尽为陛下所有，奈何兵火相继，流散未集，宜选清干官为之抚治，量免三年赋役，使军国足金帛之用，黔黎复苏息之安，一举而两得，斯乃开创之良策也。苟授非其才，不徙无益，反以为害。其修身养命之道，治国保民之理，山野略陈梗概，用之舍之，在宸衷之断耳！”
上嘉纳其言，自是不时召见，与之论话。一日，上问曰：“师每言劝朕止杀，何也？”师曰：“天道好生而恶杀，止杀保民，乃合天心。顺天者，天必眷祐，降福我家。况民无常怀，惟德是怀；民无常归，惟仁是归。若为子孙计者，无如布德推恩，依仁由义，自然六合之大业可成，亿兆之洪基可保。上悦，又问以雷震事，师曰：山野闻国俗，夏不浴于河，不浣衣，不晒毡；野有菌，禁其采，畏天威也，然非奉天之至道。尝闻三千之罪，莫大于不孝，今闻国俗于父母未知孝道，上乘威德，可戒其众。”上悦曰：“神仙前后之语，悉合朕心。”命左右书之策，曰：“朕将亲览，终当行之。”遂召太子、诸王、大臣，论以师言曰：“天俾神仙为朕说此，汝辈各当铭诸心。”神仙之称，肇于此矣。
癸未二月七日，因入见面辞，上曰：“少俟数日，从前道话有所未解者，朕悟即行。”三月七日，又入辞，制可。而所赐金币、牛马备极丰腆，皆辞之。授蠲免道门赋役之旨，以宠其归，乃命阿里鲜辈护送，别者泣下。至阿不罕山，憩栖霞观，门人宋道安等与玉华会众设斋，数日乃行。五月中，师不食，但饮汤而已，众问之曰：“师奚疾？”师曰：“予疾非尔辈可知，圣贤琢磨耳。”是夕，清和尹公（注：清和尹公，即清和真人尹志平）梦人告曰：“师疾，公辈勿忧，至汉地当自平复。”六月晦，抵丰州，宣差俞公请止其家，奉以汤饼，辄饱食，自是饮食如故。众相谓曰：“尹公之梦验矣。”八月，至宣德，居朝元观。河朔州府王官将帅，以书来请者若辐凑。师答云：“王室未宁，道门先畅。开度有缘，恢洪无量。群方帅首，志心归向。恨不化身，分酬众望。”
甲申二月，燕京行省石抹公、便宜刘公各遣使恳请住太极宫，师允其请。是月，曷剌至自行在，传旨云：“神仙至汉地，凡朕所有之地，其欲居者居之。”众官咸曰：“师已许太极矣，请无他议。”三月，仙杖入燕，厥后道侣云集，玄教日兴。乃建八会，曰平等，曰长春，曰灵宝，曰长生，曰明真，曰平安，曰消灾，曰万莲，会各有百人，以良日设斋供奉上真。延祥观枯槐一株，师以杖绕而击之云：“此槐生矣。”迄今□□（注：此处原缺二字，以虚缺号代之）。秋九月，宣抚王楫（注：王楫，字巨川，陕西人，时任宣抚使一职）善于天文，以荧惑犯尾宿，主燕境灾，请师作醮禳之。问其所费，师曰：“一物失所，犹怀不忍，况阖境乎？比年民苦征役，公私交困，我当以常住物备之。令京官斋戒，以待行礼足矣。”醮竟，楫等谢曰：“荧惑已退数舍，无复忧矣。师德之感，何其速哉！”师曰：“予何德？汝辈诚哉！”丙戌夏五月，京师大旱，行省请师作醮，雨乃足，佥曰“神仙雨”也。名公硕儒，皆以诗贺。丁亥夏，复旱，有司祷无少应，奉道会众请师作醮，师曰：我方留意醮事，公等亦有是请，所谓好事不谋而同。仍云五月一日为祈雨醮，三日作谢雨醮，约中得者是名瑞应雨，过所约非醮家雨也。或曰：“天意匪易度，万一失期，能无招众口之訾耶？”师曰：“非尔所知。”后皆如师言，是月，门人王志明至秦州行宫，奉旨改太极宫为长春宫，及赐以虎符，凡道家事一听神仙处置。
六月中，雷雨大作，人报云太液池南岸崩裂，水入东湖，声闻数十里，鼋鼍鱼鳖尽去，池遂枯涸，北口山亦摧。师初无言，良久笑曰：“山摧池枯，吾将与之俱乎！”七月四日，师谓门人曰：“昔丹阳尝授记于予，‘吾殁之后，教门大兴，四方往往化为道乡，道院皆敕赐名额，又当住持大宫观，仍有使者配符乘驿干教门事，此乃功成名遂归休之时也’。丹阳之言，一一皆验，吾归无遗恨矣。”九日，登宝玄堂，留颂而逝，享春秋八十。有《磻溪》、《鸣道》二集行于世。清和嗣教，建议于白云观构处顺堂，会集诸方师德，以戊子七月九日大葬，设像以奉香火。至元六年正月奉明旨，褒赠“长春演道主教真人”。
十八年二月既望，门下法孙天乐子李道谦斋沐谨编并题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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